文咏珊
“所以,那里究竟有什么?”
“宁静。”文咏珊回答,“当你站在沙漠顶上,看夕阳落下的那一瞬间,你感觉自己一个人好像很孤独,但你同时又感觉到,眼前的这一整片世界,仿佛都属于你自己。”
文咏珊
这是一个独属于自我的时刻。眼前这片宁静似乎也让人很难相信,就在十几分钟之前,这里还是一片忙乱景象。眼看天光渐暗,为了配合摄影师抢到最美的光线,文咏珊连去换衣服都光着脚小跑着,嘴里喊着“来不及啦来不及啦”。似乎也是老天想要犒赏她的勤勉与可爱,天空中这时突然出现一道云痕,似利剑一柄,又似马尾一束。为了捕捉到这个天赐良机,现场迅速调整方案。文咏珊一身飒爽的反光黑色长裙,黑色流苏从她的臂间垂下,透过流苏,是天空深邃的蓝,和贯穿其中的那道云迹。文咏珊仿佛是生于沙丘中的暗夜女王,而在她的身后,一匹天马将将从沙漠跃向天空扬长而去,唯余一道马尾的踪影。
文咏珊
静与动,破碎与飒爽,温婉母亲与蛇蝎美人……多变的文咏珊仿佛就跟眼前座座起伏不定的沙丘一般,只有流动是恒定的。14岁时以模特出道,后踏足影视,先后出演了电影《大追捕》《赤道》《寒战2》等。从一部电视剧《毕业歌》开始,文咏珊逐渐将自己的事业重心从中国香港挪至内地。从《风声》中冷静洞明、傲骨坚定的李宁玉,到《误杀2》里素颜出演、外柔内刚的母亲阿玲,再到《消失的她》电影前半段最扑朔迷离的一道谜题“李木子”,文咏珊在截然不同的角色中跳跃切换。人们自然也曾为不同时间段的她,贴上过各式标签,但最终任何标签都消解在文咏珊新的尝试之中。
文咏珊
文咏珊将每个角色都视为汲取能量的来源,但正如掘井,想要井水甘甜,也需将井掘得够深。“每次塑造一个全新的人物的时候,真的需要很多时间,你也要撇下自己的一些习惯,或者上一个角色的习惯,去寻求新的突破。”
《风声》里的李宁玉一角,让很多内地观众真正第一次见识到文咏珊在表演上的潜力。有人戏称文咏珊塑造的李宁玉是“人间妄想”,顾名思义,是天空中无法摘下的耀目星辰。而这个角色在文咏珊心中,同样占据着特别的位置。“我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么难的角色,她离我太远了,我只能透过所有的方式来把角色拉近,成为自己。”
文咏珊
为了找寻角色的感觉,她提前从造型组那里借来戏服,没等剧组开机,便每天在酒店里一身军装或旗袍,去感受角色的状态。更大的挑战在于台词,动辄三四页大段的对白,其中还包括不少关于破密解密的专业术语,对于母语并非普通话的文咏珊来说,无异于一场语言的炼狱。那要如何度过炼狱?无他,仍不过是苦功而已。4个月的拍摄周期里,文咏珊几乎每天收工回到酒店,都会赶紧抓住表演老师陪自己练台词。直到那些佶屈聱牙的专业术语变成随时可以脱口而出的肌肉反射,才是下一步工作——设计表演、情绪,将台词化入人物的状态情境之中。“这个角色打开了我新的一片天地。”直到现在,提起李宁玉这个角色,文咏珊仍记忆犹新。
到了陈思诚手中,文咏珊拢起头发,在《唐人街探案3》中惊鸿一瞥,又素面朝天,在《误杀2》里为了儿子不顾一切。这两个角色的共同点是她们都是一名母亲。在陈思诚看来,没有小孩的文咏珊身上却透着一股母爱。文咏珊解释也许是自己性格使然。身为家中长姐,文咏珊从小到大就习惯了所有事情都由自己来计划、安排、看顾。无论去哪里,都会记得把药带好。工作结束后去什么餐厅,都提前做好准备。倒是应和了文咏珊太阳摩羯、上升处女喜欢计划、乐于操心的星座特质。
文咏珊
《消失的她》将文咏珊推向更广泛的观众,只是这一次,一切又不一样。文咏珊饰演的角色被谜团裹挟着,突兀地降落在男主角的身边,美艳得令人肉跳心惊。“这完全又是另一条赛道,完全不一样的玩法。”文咏珊一开始拿到这个角色时,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演,“我很害怕因为没有拿捏好那个度,而导致浮夸、跳戏。”这一次,喜欢提前做计划的文咏珊,更多地把自己交给现场。只有呼吸到一场戏当下的空气,与对手演员视线相交,对于人物的感知才开始明晰起来。加上监制与导演在现场给予的辅助指引,文咏珊逐渐找寻到人物的感觉。
文咏珊
”我真的蛮享受表演的道路,
因为每一次你接触到的角色
都是一个全新的人物、全新的生命,
每一次都是很大的挑战,
要做的功课都不一样,
所以我认为这是特别有趣的一件事情。“
文咏珊
在角色的挑选上,文咏珊从来不会给自己设限,甚至于在接触一个项目时,她会首先考虑这类型的角色是否足够新鲜。在正在热播的新剧《藏海花》里,文咏珊一身飒爽地闯入探险宇宙,又是一个她过去从未接触过的类型。文咏珊所饰演的张海杏有着大量的动作戏,这对她来说同样是一项不小的挑战,毕竟距离她上一部以动作戏为主的《赤道》,已经过去快10年了。
提起这10年光阴,仿佛触动到文咏珊心中某个地方。正是在10年前的2014年,文咏珊接受曹盾导演的邀请,北上拍摄《毕业歌》,在那之前,她从来没有离家那么久。“时间真的过得好快,10年前的这次经历,对我的人生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转变。”文咏珊还记得当时所遭遇到的种种障碍,语言不通、举目无亲,选择踏出这一步,其实需要非常大的勇气。
文咏珊
“如果现在要对10年前的自己说一句话,你会说什么?”我问她。
“我还是要感谢当时的自己,感谢她勇敢迈出那一步。如果永远都待在舒适圈里,也不会有什么新的天地。正是10年前我踏出去的这一步,我才可以一路慢慢地走下来,去感受、去经历,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风景。”文咏珊回答道。
文咏珊
乐观、好奇心、追求细节。
文咏珊用这三个词来描述自己的天性。说到乐观,文咏珊称自己是一个不喜欢内耗的人,“假如当天遇到一件特别糟心的事儿,可能睡一觉就好了”。她不愿在情绪的旋涡里耗费太久,“我是那种碰到事情就解决事情的人,只要当下能解决,绝对不会往后拖”。
乐观让她在面对新的挑战时从不畏惧,好奇心则驱使着她尝试一个个新的角色,最后,所有的想法终究需要落地,对于细节的苛求,也是对事情结果的不妥协。
文咏珊
就在几天前,文咏珊在家招待客人,为了准备这顿家宴,文咏珊提前三天就开始准备食材,一些当地买不到的食材,抓紧时间从别的地方采购。到了家宴当天,切配、调味、腌制、烹饪,每个步骤一丝不苟,最终凭一己之力,给客人端上10道泰式大餐。
”我不喜欢怠慢任何时间“
在文咏珊看来,生活应该与工作一样被认真对待,“全力以赴地工作,然后全力以赴地生活。”在不用进组、没有通告的时间里,文咏珊除了自己做饭以外,还喜欢插花、看电影,甚至于“喜欢生活的每一个瞬间”。好的表演需要生活来反哺,文咏珊坚信这一点,“演员不可以没有生活,就算演技再好,一年365天,300天都在拍戏,那身体都会变得麻木了,像机器人一样,最后什么也演不出来。”
文咏珊
与表演一样,生活也需要流动感。而在表演之外,文咏珊也对与审美相关的事情很感兴趣。无论是设计家里的装修摆设,还是策划一次拍摄,文咏珊都会有idea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负责这次拍摄的编辑告诉我,在拍摄前一天晚上,勘景回来已经晚上10点多了。文咏珊依旧投入地与团队讨论拍摄方案,商量妆容风格,不时有新的想法抛出,让大家为次日的拍摄有了更多的期待。
文咏珊
“也许未来你也会考虑做导演?”在采访的尾声,我问道。
“导演真的不容易。”文咏珊摇摇头,“要学很多东西,镜头、剪辑、演员的调教,而且远不止这些,更重要的是你要很清楚怎么把想法表达出来。”说到这里,文咏珊短暂地沉默了一小会儿,像是在思索什么,接着说道,“要成为一个好的导演真的不容易,首先我得去报一个课程。”
瞧,她已经在考虑细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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