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柳依说不清自己心中是如何想的。 明明渴望病好离开，可当真要走的时候，又生出几分不舍。 良久，云柳依才轻声道：“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萧明恒展露一个笑容，扶着她上马车。 云柳依怔怔地看着相握的手，没有挣扎，心也比以往平静了不少。 或许她真的放下了吧。 她深吸了口气，对萧明
可置信的表情，萧明恒缓缓道：“放心，孤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
“我，我只是没想到……”云柳依讪讪一笑：“谢谢。”
说完，她舀了个小馄饨送进嘴里。
或许是有些烫，她微张着嘴吸着气，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咀嚼几番，她眸光一亮：“好吃。”
听到这样的肯定，萧明恒眼中多了些许笑意：“喜欢的话孤明天再给你做。”
云柳依拿着勺子的手一僵，心好像又被某些情绪包围了。
“哒”的一声，一滴眼泪落进了漂浮着几片葱花的汤内。
她慌忙扭过头去，竭力将泪水逼了回去。
“怎么了？”萧明恒蹙眉，伸手想要帮她擦掉眼泪。
云柳依放下食盒，用手背抹了下眼角。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哭了，只是觉得有一瞬间，她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好像膨胀了，压得她难受。
待平复情绪，云柳依含泪笑道：“你一定偷加胡椒了。”
萧明恒一愣，似认真又似玩笑一般道：“孤光明正大地加了真情。”
第二十三章
一句话让云柳依怔住了。
萧明恒性子清冷，却比颜寒宸多了分柔和。
他从不掩饰对她的感情，也从未干涉她的感情。
“阿依。”萧明恒望着她，语气诚恳：“你不必把孤对你的感情视为负担，你从来都是自由的。”
“孤让你假死，其实也是想问问你的想法。”
“你若想摆脱你父亲，孤自有办法给你造个假身份，你若想留在宫内，或是继续任职官场，孤都有相应的对策。”
字字句句宛若一阵暖流，流入云柳依的心间，让她冻僵的心脏重新开始跳跃。
云柳依眼睫一颤：“我……”
“有些人你一辈子都放不下的。”萧明恒握了握她的手：“但最重要的不是他人，是你自己，知道吗？”
短短几句话让云柳依才止住的眼泪又簌簌落下。
她恍然惊觉，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从小她就过着被云父束缚的生活，唯一的勇敢倔强就是和颜寒宸成亲。
那难能可贵的反抗也最终消亡在孩子的夭折中。
和离后，她彻底沦陷在痛苦的泥潭里，无法自拔。
或许她早在遇到颜寒宸时就迷失了……
云柳依泪眼婆娑地看着萧明恒：“我明白了，谢谢你。”
萧明恒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她点点头，弯起嘴角吃了口馄饨。
与此同时，国师府。
颜寒宸才一回进府就见府中一片狼藉。
桌椅东倒西歪，遍地都是杯子和碗的碎片，地板上是已经凉掉饭菜。
整个正厅和院子像是垃圾站一样杂乱。
颜寒宸黑着脸看向一旁扫地的丫鬟：“之华呢？”
丫鬟作揖答道：“大人，小公子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颜寒宸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到底怎么了？”
颜之华向来安静，只是有时候会有些小脾气，但是从来没有这样乱砸东西的时候。
“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刚把饭菜才端上桌，小公子突然就……”
颜寒宸见丫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抬腿朝颜之华的卧房走去。
颜之华房门虚掩着，低低的抽泣声从里头传了出来。
而这声音让颜寒宸心不由一疼，怒火消去了一大半。
他轻叹一声，推门而入。
屋内只有一盏暖黄色的灯盏亮着，颜之华坐在床尾地毯上，肩膀抽噎得一耸一耸的。
“之华。”颜寒宸轻唤了一声。
颜之华抬起头，眼中满是晶莹的泪水。
一滴一滴，仿佛砸在的不是地板上，而是颜寒宸的心脏上。
在看到颜寒宸的瞬间，他忽然惊叫，口齿不清道：“骗子！”
颜寒宸一愣，脸色越发阴冷，疑惑开口：“你说什么？”
“娘亲……”颜之华断断续续地说着：“没，没有死。”
闻言，颜寒宸心一震，如遭雷劈一般僵在原地。
早在两年前，颜之华就问过自己娘亲在哪儿。
那时颜寒宸正看到云柳依乡试夺得榜首，被围在人群中笑得灿烂，却让他失望。
他不忿的一句“死了”让颜之华对“死”产生了好奇。
直到五岁时，他才明白死是什么，因此本就话少的他干脆不说话了。
“是何人告诉你的？”
颜寒宸蹲下身，忍着心里的愧意和疼痛问道。
颜之华不仅没有回答，还扭过了身子，不愿与他正视。
这样的反应让颜寒宸额上青筋一跳：“你连爹爹的话也不听了吗？”
“骗子！”
这一声比刚才那一声更加清楚，几乎已经远超一个孩子会有的愤恨。
“颜之华！”
颜寒宸勃然大怒地站起身，声音也高了许多。
颜之华仰着头倔强地看着他那双几乎快要烧红的双眼。
第二十四章
几日后，云柳依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萧明恒终于准许她离开东宫。
小厮们来来往往收拾行李，云柳依看着桌上已经干黄的桂花花环，有些愣神。
萧明恒走进来，见她在发呆，不由问了句：“怎么了？”
“之华这几天都没来了。”云柳依下意识地回了句。
待回过神，又丧气地轻叹一声。
她在想什么？颜之华到底是颜寒宸和柳如烟的孩子，与她何干？
萧明恒察觉到她眼底的失落，转移话题：“若你想状告他们，孤帮你。”
闻言，云柳依眸色微变。
良久，她轻轻摇了摇头：“算了，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纠葛了。”
她的不忍依旧是源于颜之华。
如果柳如烟没有孩子，说什么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萧明恒也没再说什么，牵着她的手走向马车：“孤知道你不愿和父亲见面，给你找了新的院子，采光很好，书房很大，想必你会喜欢。”
云柳依说不清自己心中是如何想的。
明明渴望病好离开，可当真要走的时候，又生出几分不舍。
良久，云柳依才轻声道：“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萧明恒展露一个笑容，扶着她上马车。
云柳依怔怔地看着相握的手，没有挣扎，心也比以往平静了不少。
或许她真的放下了吧。
她深吸了口气，对萧明恒回以微笑。
只是马车还未出发，颜寒宸率先从远处走来。
云柳依脚步忽地顿住，诧异地看着几步外的人。
一身月白长袍，越发衬得他身形挺拔，清俊的脸上却有一双满是血丝的眸子，眼下泛着微微的青色，眼尾带着几分藏不住的疲倦。
萧明恒将云柳依拉至身后，眼神骤冷：“若孤没记错，今日已过了上朝时间。”
他的动作让颜寒宸神情一凛。
原本两人之间的亲密就像扎在心里的一根刺，再看云柳依没有抗拒的样子，他更觉心头发闷。
他紧了紧拳头，像是随口一说地问了句：“太子殿下要成婚了？”
萧明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眼云柳依后才道：“你关心孤什么时候成婚，孤反倒比较关心你们何时向阿依正式道歉。”
云柳依眸光一暗，紧抿着唇，无声认同了萧明恒的话。
颜寒宸和柳如烟本就欠她一个道歉，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见云柳依低着头，目光从自己身上挪开，颜寒宸眼底不觉多了分恼怒。
他故作淡漠道：“臣不过是来进谏，云柳依一介寡妇日日藏在东宫，实在不成体统。”
闻言，云柳依心一紧。
他就不关心她的伤，她的痛，开口便是进谏？
“民女知错。”她作揖道歉，语气平静得让人听不出她是什么情绪。
萧明恒眼神微沉，紧了紧握着云柳依的手：“你出宫吧，管家会帮你安顿好的。”
感受到萧明恒的关切，云柳依心里像是卸下了块大石头一样。
哪怕站在颜寒宸面前，都让她觉得顶着十足的压迫感。
看着云柳依慢慢走进马车，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就放下门帘，颜寒宸本就紧握的手更是捏到骨节泛白。
待云柳依消失在视线中，颜寒宸想要抓住她的冲动还是消散在了隐忍中。
萧明恒走上前，目光深沉：“颜之华，是阿依的孩子对不对？”
第二十五章
颜寒宸心中“咯噔”了一下，眼底翻滚的情绪戛然而止。
他紧拧起眉头，警惕地看着萧明恒：“你胡说什么？”
“孤已经找到当年接生的稳婆，她亲口承认当年你们的孩子没有死，被你抚养长大。”萧明恒眉间有了丝愠色：“颜寒宸，你不让之华来，是怕阿依起疑吗？”
倘若颜之华再长大些，没有人不会起疑。
他长得太像云柳依了，同样的温驯眉眼，眼眸却带着一股倔强。
颜寒宸神色一沉。
他不让颜之华和她相认，是因为他心中对她仍有怨气。
就算云父骗了她，她难道连自己孩子的“尸首”都不证实一下吗？
哪怕是得知孩子死讯的那日，她也没有露出太大的悲伤，才过了三日又拿起四书五经。
思及此，颜寒宸几乎难以抑制自己心底的恨意。
见他这副模样，萧明恒冷声道：“阿依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说完，抬腿上马车。
经过的宫女太监忍不住偷偷地瞄了几眼颜寒宸。
这样好的长相竟有种被怒火扭曲了的狰狞。
他紧咬着后槽牙，眼中满是血丝，像是在竭力忍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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