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披头散发,眼底血红。 他的声音嘶哑如恶鬼:“贱人!住口!给我住口!” 旁人也被这一瞬的变故惊着了。 圣上指着裴曜:“拿下!” 禁军将形容癫狂的裴曜按在地上。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宫门处的登闻鼓。 “何人击鼓?” 铿锵鼓声中,裴夫人道:“我儿有冤,请陛下明查!” 裴曜挣扎着想起身:“母亲,母亲救我!裴家就只有我了,您要是让裴家绝后,对不起我爹——” 裴夫人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只对圣上行了大礼:“我儿裴昭有冤,请陛下
地啧了一声:“又不是让你真的杀了贵妃。只是万一圣上不听解释,你机灵些,也能为我争取些时间不是?”
他嫌恶地看着我:“不然带你有什么用!”
我低了头不说话。
裴曜的品性,我现在再清楚不过。他就是个畜生。
表姐不晓得裴曜这一肚子贼心烂肺,见了我便笑:“婼婼,坐过来,到我这儿来。”
裴曜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坐到表姐身边。
表姐将声音压成了耳语,说的话倒与裴曜一样:“婼婼,一会机灵些。”
我讶然地看着表姐。
她说:“不管发生什么,只管牢牢贴着我。我现在肚子里揣着龙胎,宫人不敢冲撞你。”
说罢,她不动声色地将螃蟹推远了些,只捻了果子吃。
我应是,眼底潮热。
这样的一个人,裴曜让我挟持她。
他配吗?
况且裴曜怎么会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圣上笑道:“裴卿何以这样坐立不安?”
裴曜赔着笑:“内子不在身侧,有些不习惯。让陛下见笑了。”
说罢,他将自己面前细细剥好的蟹肉让宫人为我送过来。
像他从前对阿萝一样。
我轻轻推远了。
脏。
圣上大笑:“从前听说你宠妾灭妻,如今妾没了,倒念起妻子的好了。”
终于提到了阿萝。
裴曜的冷汗再次涔涔而下。
裴曜忽然起身行了个大礼:“陛下明鉴!臣从前不知道刑部尚书一家做着这样无耻的勾当,才会被阿萝妖言蛊惑!而今臣只恨她一家乱了我朝社稷,恨不能将其啖肉饮血!臣只愿从此与她再无干系!”
说到动情处,裴曜已是热泪盈眶,连叩几个响头。
我看得一阵恶寒。
圣上摆了摆手:“闲谈而已,裴卿冷静些。这样说来,尚书勾结黑市一事,裴卿丝毫不知?”
“臣有罪,臣未能察觉!”裴曜含泪道,“若臣早早发现,臣一定亲手杀了她!杀了她们一家!若能手刃如此大奸大恶之徒,臣就是赔上性命又何妨!”
圣上敛眉不语。
谁都看得出此刻裴曜心中忐忑至极。
裴曜慌得厉害,又道:“陛下若不信,只管将尚书父女尽情严刑拷打,受尽极刑!陛下就是打死他们,他们也会说,臣与此事毫无关系!”
他说:“或者,臣可当着陛下的面,去狱中手刃尚书父女,自证清白!”
满庭寂静。
只有裴曜急促的喘息起起伏伏。
表姐担心我扑到裴曜身边求情,已经准备好了要按住我。
可我坐得极稳。
片刻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嘶哑的尖叫。
“裴曜你狼心狗肺”
裴曜登时色变。
第十九章
圣上放下杯盏:“把屏风撤了吧。”
屏风后,赫然是一个大铁笼。
阿萝蜷缩在里面,囚衣混着血污粘在身上,已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她原本死都不肯供出他。
可裴曜刚刚的慷慨陈词,她听了个清楚。
阿萝一双眼睛却满是沁了毒的恨意:“他早就投敌了!黑市最赚钱的买卖,便是帮他把情报传给外邦!”
圣上原本不动声色地坐着,此刻都变了脸色:“什么!”
阿萝一脸畅快:“百战百胜?狗皇帝你做什么梦呢?就算是当年的裴昭,都做不到百战百胜!”
听到裴昭的名字,我猛地攥紧了手指。
阿萝尖厉笑道:“不过是做给你看的戏!每次裴曜出征,外邦接到消息,便不痛不痒地佯败。等到别的将军出征,裴曜便将军机泄露给外邦,好让他们把你真正忠心的将士打得落花流水,蚕食你的疆土!”
圣上一把掀了桌子:“你好大的胆!”
我赶紧护住表姐的肚子。
表姐摇了摇头示意没事,不动声色拉着我退到一旁。
这时裴曜看向了我,厉声道:“姜婼!”
他要我挟持表姐。
而我在他看过来之前,已然挡在了表姐前面:“保护贵妃!”
原本侍立在一旁的宫女,立刻围拢在我和表姐身前。
纷纷抽出了兵刃。
她们不是真的宫女,而是宫中的暗卫。
表姐拉我坐到她身边时,我便将裴曜打算利用我对她不利的消息,写在了她的掌心。
接下来上菜的宫女们便换了模样。
死局已成,裴曜一张脸血色尽褪,眼中一片空白。
阿萝癫狂地笑起来。
“手刃我和我爹?”她咯咯笑起来,笑得喘不上气,“裴曜,要死一起死!你一个外邦细作,装什么赤胆忠心?要不是四年前你杀了你兄长,谁知道你是谁——”
她的话戛然而止。
一支玉簪钉在她喉间,冒出汩汩的血。
裴曜披头散发,眼底血红。
他的声音嘶哑如恶鬼:“贱人!住口!给我住口!”
旁人也被这一瞬的变故惊着了。
圣上指着裴曜:“拿下!”
禁军将形容癫狂的裴曜按在地上。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宫门处的登闻鼓。
“何人击鼓?”
铿锵鼓声中,裴夫人道:“我儿有冤,请陛下明查!”
裴曜挣扎着想起身:“母亲,母亲救我!裴家就只有我了,您要是让裴家绝后,对不起我爹——”
裴夫人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只对圣上行了大礼:“我儿裴昭有冤,请陛下做主,为我儿平冤昭雪!”
裴曜挣扎的动作滑稽地定ʄɛɨ格了。
他像一条短暂跃出水面的鱼,重新砸回了湖底。
圣上怒极反笑:“好啊,你们裴家真好啊,不过四年,出了两个叛臣!”
有一瞬间,裴夫人的神色痛极。
可她极力保持了镇定:“四年前叛国的便是裴曜。我儿裴昭不是叛臣,他一心为国,只是低估了……”
她喘了口气,没有去看裴曜,免得压不住满腔的恨意:
“低估了至亲的心,能有多毒。”
裴曜神经质地笑起来。
裴夫人向圣上叩首:“臣妇有人证!是四年前允州一战幸存的将士,恳请陛下召见,让他把当年真相公之于众——”
“你胡说!”裴曜狰狞道,“我放了把火,所有的人都烧没了,没了!”
“你放了把火?”圣上冷冷道,“你当年可不是这样说的!”
圣上一展袖:“宣!”
宫人用半块破破烂烂的竹筏,抬进来一个人。
表姐面露不忍。
那人形容着实惨烈,没了左臂和一条小腿,一张脸更是烧得面目全非。
旁人想象不出,他平日里要如何走路。
我却是知道的。这人划着那半块破竹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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