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在宫里多年,应该也见过不少宫女一夜飞上枝头的奇事,下等宫女尚且如此,后宫里起起落落更是常事,”沈安宁从袖中取出一个钱袋,拿出三个元宝分给三人,“几位若尽心服侍云妃娘娘,将来我姑母若是复宠,自会提携你们。”三个小宫女一看见银子,瞬间眉开眼笑伸出手:“夫人真是太客气了,服侍云妃娘娘本就是奴婢们的本分。”这元宝每一锭都有几十两呢!不拿白不拿。沈安宁拿着银元宝的手抬了抬,笑道:“三位还没懂我的意思。
胭脂推着轮椅,沈安宁抱着裴冲冲,跟着一个粉衣宫女走到云水阁寝殿门外。
“夫人稍候,奴婢进去通传。”领她们进来的宫女略略一低头,便留她们等在游廊上。
游廊上一个当值的宫女和内侍都没有。
刚刚入冬,空气中弥漫着冰冷气息,就连寝殿中也没一点暖意。
“阿嚏!”裴小溪打了个喷嚏。
这什么鬼地方像冰窖一样,幸好她身上盖着一床薄毯,不然该冻死了!
裴冲冲“嘤嘤”地缩在他娘怀里,这破地方就是传说中的冷宫吧?
不多时,宫女出来领着她们进去,沈安宁看了一圈寝殿内。
宽敞的寝殿中竟然只烧着一个炭盆,且是放在侍女休息的角落,至于沈云珊,则是缩在睡榻上,裹着薄被瑟瑟发抖。
沈安宁皱了皱眉,朝榻上的女子行礼:“姑母,这大冬天的,你这里怎么……不多烧几个炭盆?”
沈云珊还未说话,旁边的宫女就插嘴说道:“云妃娘娘说了,白天有太阳,只烧一个炭盆,夜里才用烧两个。”
沈安宁不悦地蹙眉,看向榻上的女子。
这宫女哪有做奴婢的样子?比她家那个春桃还能耐了,主子说话也敢插嘴。
“这都是小事,”沈云珊靠在软榻上,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虚弱的笑,“快把冲儿抱过来让我看看。”
沈安宁把怀里的婴儿抱过去,云妃没有力气,只能放在睡榻上,让她瞧瞧。
裴冲冲的后背一贴着床板,顿时冻得眼泪汪汪:这就是传说中的寒玉床吧?
云妃把被子分了一些给他,又把他往怀里拢了拢:“这孩子长得真可爱,像你,也像裴少卿,听闻你那天难产,历经艰难才把他生下来,冲儿将来肯定是个有福之人。”
说罢,她又朝轮椅里的小姑娘和善地招招手:“溪儿也过来,让姑婆瞧瞧。”
胭脂推着轮椅过去,沈云珊摸了摸裴小溪的眉眼,把她拢在怀里,哽咽道:“可怜的孩子,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裴小溪皱了皱眉。
她几年前见过云妃,那时候的她妆容精致,身穿奢华宫装大袖,满头珠翠彩凤,说话不怒自威,带着上位者的自信,可今日这女人哪里还是当年的云妃?一身锐气都被磋磨没了。
“姑母,怎么好好的又哭了?”沈安宁连忙递了张帕子过去。
沈云珊接过帕子,擦着眼泪笑道:“瞧我,看到你们平安无事,应该高兴才对。”
沈安宁触到云妃冰冷的手时,压抑了很久的怒火终是从心头蹿起,转头朝旁边的宫女道:“我竟是不知宫里的规矩什么时候变了,宫女也比皇妃尊贵?”
三个小宫女交换了个眼色,其中那个年长些的宫女开口说道:“裴夫人说笑了,宫女怎么会比皇妃尊贵呢?”
宫女们平日里见的贵人多,根本没把沈安宁放在眼里。
她们是最会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的,裴家如今是什么状况她们也清楚,听说这个裴夫人命硬克子,上京城的贵妇人都不屑和她交往,皇后更是早就看她不顺眼,还敢在宫里大呼小叫,简直让人笑掉大牙,就算闹到皇后跟前,倒霉的还不是云妃和裴家?
“既如此,为何单单一个炭盆,放在你们脚下,”沈安宁站起来,走到三个宫女面前,轻轻踢了一脚炭盆,“却叫云妃挨冻?”
“是奴婢们疏忽了。”那粉衣宫女立刻屈膝赔不是,又朝旁边二人使眼色。
两个小宫女立刻抬着炭盆,送到云妃的睡榻前。
沈云珊冷声道:“平日里我使唤不动你们,在外人面前倒是勤快。”
三个小宫女面露尴尬,其中一人说道:“云妃娘娘,您也别怪奴婢们,这都是……皇后娘娘交代的,奴婢们也是听命行事。”
另一人也委屈说道:“这云水阁除了奴婢们,还有谁在呢?稍有门路的都去了清池宫或是秦妃娘娘宫里,只有奴婢们跟您在这儿挨饿受冻……”
沈云珊恨得咬唇,可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她失宠之后,身边的心腹陆续被皇后拔除,剩下的都不是可用之人,沈家也曾送过人进来,可清池宫那边虎视眈眈,随便寻个理由杀个宫女轻而易举,这些年来沈家送一个,没一个,她身边就只剩下了这三个皇后的眼线。
“几位在宫里多年,应该也见过不少宫女一夜飞上枝头的奇事,下等宫女尚且如此,后宫里起起落落更是常事,”沈安宁从袖中取出一个钱袋,拿出三个元宝分给三人,“几位若尽心服侍云妃娘娘,将来我姑母若是复宠,自会提携你们。”
三个小宫女一看见银子,瞬间眉开眼笑伸出手:“夫人真是太客气了,服侍云妃娘娘本就是奴婢们的本分。”
这元宝每一锭都有几十两呢!不拿白不拿。
沈安宁拿着银元宝的手抬了抬,笑道:“三位还没懂我的意思。几位若趁云妃娘娘失势落井下石,拿了这银子,就不一定有命花了。你们也别觉得不可能,从前皇上宠我姑母时,你们也是亲眼见过的。”
“不会!不会!”那年长些的宫女说道,“夫人的意思,奴婢们懂了。从前是奴婢们目光短浅,以后不会了!”
沈安宁这才把银子放进她们手里:“你们先下去吧,我与姑母说说话。”
“是。”三个宫女拿了银子,低头退下,还把门也关上了。
“阿宁,”沈云珊这才拉住沈安宁的手,崩溃大哭,“我这辈子怕是不成了,你告诉你父亲在族中选一个年轻貌美的庶女送进来吧!”
“姑母说的是什么话?什么不成了?”沈安宁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还不到那一步,再说,族里哪还有什么年轻貌美又可信任之人?沈家还要指望姑母的。”
沈云珊摇头苦笑道:“我比你年长三岁,早些年又小产伤了身子,将来都没指望了,也难怪皇后敢明目张胆地欺我。”
裴冲冲手脚并用,想往裴小溪身边滚两步,没想到“骨碌碌”滚得停不下来,眼看就要掉下榻去。
娘亲!悬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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