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得她害怕。 从前的经验告诉她,当一切太顺利时,坏事就会找上门,所以她一直很警惕,不敢让自己太幸福,她甚至会故意给自己找点苦头吃——主动加班,或者淋会儿雨,之类的,毕竟……当幸福消失,对幸福的不安与恐惧自然就不存在了。 37. 2018年,春,幸福恐惧症 “早知道再小心一点了……” 傍晚时分,俞非在院子里和周序通
件套很亲肤,很柔和;工作日姑且不谈,周末却能睡到自然醒;她保持运动,却并不节食,早吃好午吃饱晚吃少,平均一到两周吃一次火锅;家里和办公桌上的绿植已经活超过半年,并且没有任何要死的迹象;她无需再为单亲家庭和家里老旧的装潢含羞自卑;最主要,她更豁达了,她不再因为罗卫民的闯入烦心,也开始理解俞池的生活方式,过年的时候,她甚至带着俞池去东郊看了俞建成的小儿子——也是她们的弟弟;说到孩子,去年冬天,吕琳和郭子渠的女儿出生了,起名郭静希,小名希希,把小希希抱在怀里,俞非想,也许她什么时候也能生一个软软糯糯的可爱女儿……27岁,一切都很好。
好得她害怕。
从前的经验告诉她,当一切太顺利时,坏事就会找上门,所以她一直很警惕,不敢让自己太幸福,她甚至会故意给自己找点苦头吃——主动加班,或者淋会儿雨,之类的,毕竟……当幸福消失,对幸福的不安与恐惧自然就不存在了。
37. 2018年,春,幸福恐惧症
“早知道再小心一点了……”
傍晚时分,俞非在院子里和周序通电话,说完了正事,冷不丁讲了这么一句,让周序摸不着头脑,“小心?小心什么?”
“小心一点,不要被老天爷发现你过得开心啊……”俞非站在栅栏边上,伸手捻起一片豆角叶来回地卷,把一片生机勃勃的豆叶卷得没了生气。
“为什么这么说?”
俞非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回答,“最近我觉得生活好顺,什么烦恼都没有,前阵子心里还有点惶恐,觉得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是某种巨大痛苦的前兆,从小到大,你不觉得吗,我们的生活,充满压力、焦虑和烦恼才是常态……”
“嗯,认同。”电话那头的周序好像在敲键盘,哒哒哒哒的,手速很快。
“我就这样提防着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结果从过完年到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然后……”
“然后?”
“然后我就放松警惕了,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了美好生活,我在想,是不是我得意过头了,被老天爷看到了,特意给我浇了一盆冷水,好叫我清醒清醒……”她又叹了口气,“哎……总感觉说不到点上,你明白我意思的吧?”
“嗯……”周序那头的键盘声终于停了下来,“明白,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对吧,心理学上管这种状态叫做「幸福恐惧症」?”
俞非沉默,默认。
“可是,”周序接着说:“少杰哥的病是客观存在的,不管你过得开不开心,这件事已然发生,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木已成舟,我们想办法解决问题就行……”他停了几秒,又说:“带着锅巴出去遛遛,转移下注意力,等着我晚上回去,好吗?”
“今天才周四,你怎么回得来?”
“我已经和领导请好假了,昨晚接完你电话后,特意加了个班提前处理了一下工作,现在收个尾就往回走。”
“好吧,开车慢点……”
俞非挂断了电话。
表哥周少杰得了尿毒症。
昨天下班回家,俞非瞧见周文丽拿着手机在厨房里哭,她鞋都没来得及换,连忙从客厅餐桌上抽了几张纸进到厨房递给周文丽,“怎么了?咋哭了呢?”周文丽可是800年不哭一回的女超人。
“刚才你舅妈给我打电话……”周文丽语调哽咽,“说你哥遭了尿毒症!”
“我哥?”俞非大惊,“上次见他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会得尿毒症?!”
上次?上次见表哥是什么时候?俞非沉了一瞬,对了,过年的时候——腊月二十四,一家人在东郊老鸭汤火锅店吃的团年饭,大年初四,舅舅一家又来长兴街,还带着表哥表嫂刚满6个月的小儿子文文,一大家子在长兴街家里热闹了一整天,吃了晚饭才回的东郊。
那时表哥一切正常,脸上身上没有任何重病的征兆,为什么只是过去短短一个月,就确诊了尿毒症?!
俞非不信,又问周文丽:“在哪里查的?会不会是误诊?”
周文丽摇摇头,“听你舅妈说,你哥他们派出所去年组织体检,体检报告上就说你哥有肾炎,当时你嫂嫂就喊你哥去医院看一看,你哥没当回事,就一直拖起,拖到现在,才遭的尿毒症。”
俞非仍是摆头,挣扎着不肯接受现实,“还是到大坪医院再查一下吧,万一是误诊呢?”
“我已经跟你舅妈说了,她说明天带你哥到大坪医院,再去复查一下,如果真的是尿毒症……”周文丽停下来,没再继续往下说。
“明天我请个假和他们一起去,我之前到大坪医院做过采访,里头有认识的医生。”
“不肖得,你好好上你的班,明天我过去就是。”周文丽说着,用手里的纸巾擤了把鼻涕,情绪终于平复下来。
次日一早,不顾周文丽阻拦,俞非还是请了一上午的假,带着周文丽到医院陪着舅舅和表哥做了一上午的检查,临近中午,化验结果出来,确定是尿毒症无疑,几人的脸上又重新布满了愁云。
俞非托了认识的肾病科专家帮忙看了下表哥的情况,对方给出建议:先透析,前期先定期到医院透,后面熟悉了方法,自己买机器在家透也是可以的,尿毒症没有别的治法,只能透析,如果有条件,等到合适的肾源,可以换肾。
从医院出来,几人兵分两路,俞非回报社赶稿子,周文丽跟着舅舅和表哥回了东郊。
这次的稿子有点复杂,加之上午请了假,俞非加班到晚上9点才向编辑交了稿。
回家的城铁上,她戴着耳机,静静听着周文丽发给她的语音消息:
“你嫂嫂在家里哭,说明天就要去医院,要给你表哥捐个肾,哎,也是个好人,可怜文文才6个月,啥子都不晓得,我抱他他还呵呵呵儿的笑。”
“你舅妈眼睛都哭肿了,躺在床上起不来,晚饭还是我做的,我现在才忙完往回走,晚饭你自己吃不要等我。”
“哎呀,你哥真是不听话,去年体检出肾病就该去检查的,硬要拖,拖到现在拖成尿毒症了啷个办?”
“去年你哥嫂买房子,把两口子自己的存款花光了不说,你舅舅舅妈的养老钱也都拿出tຊ来补首付搞装修了,现在得了这个病,你嫂嫂生完娃儿又没上班,你哥又没得正式编制,工资、医保就那点儿钱,又要还房贷又要生活又要治病,啷个搞得转?”
“你嫂嫂还说去年有个朋友说服他们买保险,你哥说没得钱,就没买,哎……”
“你舅舅也是,这两年滴滴搞得凶,出租车也不挣钱了,哎……这人就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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