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说得对。”礼部尚书点头,“去年因粮草延误一事,青鸾将士心里定是积攒了太多的不满,甚至可能会误会皇上。此次看到楚尚书家里金银如山,那些差点饿死在战场的将士心里怎么能不生出怨恨?因为这些金银都是从将士们的嘴里省出来的,他们在边关打仗,楚尚书却把将士们的生计断了,青鸾军如何不恨?”“皇上应该下旨,将楚尚书交由青鸾军处置,这样才能平息他们心里的怒火和怨恨。”
楚尚书方幽幽转醒,就听李德安抖着声音道:“长公主还说,还说若太后不出宫,两个时辰之后,就砍下楚二公子的腿送给太后,太后若还是不出宫,就割了……割了楚三公子的命根子……”
众臣皆惊,几乎为晏东凰的行为感到胆寒。
“皇上!”楚尚书吓得魂飞魄散,哭求着跪下,“求皇上救救臣的家人,臣一人死不足惜,可他们都是无辜的呀,求皇上救救臣的儿子,皇上!”
昭明帝死死盯着李德安手里的锦盒,嗓音细不可查地打颤:“这里装的真是楚元铮的手?”
李德安惶恐点头:“奴才亲眼所见,是……是青鸾军摇光将军给楚家庶子一柄匕首,生生……生生用匕首切下来的……”
李尚书目眦欲裂:“哪个庶子?哪个庶子如此狼心狗肺,心狠手辣?”
李德安转头看着他,表情复杂,欲言又止。
“都这个时候了,李公公,有什么话直说无妨。”裴丞相力持镇定地开口,“长公主为什么要砍下楚家长子的手?为什么要威逼太后出宫?那个楚家庶子又是哪位?”
李德安不敢多说,只不安地看着皇上。
“李德安,你只管如实道来。”昭明帝焦灼地踱着步子,“晏东凰还说了什么?”
“长公主说的话并不多,但是她做的事……”李德安战战兢兢,“楚家被抄出大批金银,青鸾军摇光将军还提起去年三月粮草延误一事,他说……他说楚尚书中饱私囊,贪墨军饷,差点导致青鸾军饿死在战场上,这笔账也要跟楚家算一算。”
此言一出,众大臣看向楚尚书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
长公主带兵去抄家,一抄一个准?
五百多万两白银,九十万两黄金?
这可不仅仅是贪墨军饷所能得到的巨额金银,而是有更多途径贪污吧。
楚尚书听到这番话,几乎又要晕死过去。
他爬起来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道:“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啊!”
“楚尚书冤枉?”裴丞相转头看着他,似是不解,“那长公主从楚家查抄出来的大批金银是何处所得?难不成是长公主提前命人放进你楚家库房,然后再带人查抄?”
楚尚书怒道:“我……我怎么知道?长公主已经疯tຊ了,她什么事做不出来?”
“长公主今天确实疯了,但昨日之前并未听说有疯癫的迹象。”丞相语气淡淡,“何况数百万两白银,近百万两黄金,以及数不清的玉器花瓶,古董字画,总不可能拿东西遮挡一下,就能静悄悄送入楚家库房,那一箱箱财物是怎么进的楚家,楚尚书不知能不能给一个说法?”
“丞相,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昭明帝眉头皱起,“你应该想一想,该如何阻止东凰继续发疯。”
丞相沉默片刻:“皇上,臣以为楚尚书贪赃枉法正是追究的时候,若不是他私底下克扣粮草,长公主怎么会如此兴师动众去抄他的家?若不是抄了楚家,也不会砍下楚大公子的手威胁皇上和太后,这一切楚尚书不算是完全的罪魁祸首,却也逃不了罪责。”
楚尚书嘶吼:“丞相大人什么都不知道,只听晏东凰一面之词,就把罪名冠到下官头上了吗?”
“一面之词?”丞相转头看向李德安,“李公公,长公主查抄的金银可是从楚家库房抬出来的?”
李德安不安地看向昭明帝,欲言又止。
“李公公亲眼所见,应该不会有假。”丞相说着,再次看向楚尚书,“若楚大人否认自己贪墨军饷,不如解释一下,你楚家那么多家产从而何来?”
楚尚书脸色青白,只知道哭求皇上,对裴丞相的问题只字不回。
“皇上。”丞相躬身行礼,“臣以为想要平息长公主的怒火很简单,只要是她认为的罪臣,全部无条件支持按国法处置即可。”
昭明帝神色阴沉下来:“全部无条件处置?”
“是。”丞相点头,“镇国公谋害长公主,是为死罪,皇上已经下旨将镇国公府下狱,楚尚书贪墨军饷,导致青鸾军粮草供应不急,本就是愧对青鸾军,皇上应当把楚尚书交给青鸾军处置。”
楚尚书脸色大变:“皇上,臣冤枉——”
“丞相大人说得对。”礼部尚书点头,“去年因粮草延误一事,青鸾将士心里定是积攒了太多的不满,甚至可能会误会皇上。此次看到楚尚书家里金银如山,那些差点饿死在战场的将士心里怎么能不生出怨恨?因为这些金银都是从将士们的嘴里省出来的,他们在边关打仗,楚尚书却把将士们的生计断了,青鸾军如何不恨?”
“皇上应该下旨,将楚尚书交由青鸾军处置,这样才能平息他们心里的怒火和怨恨。”
风向好像一瞬间发生巨大转变。
以丞相为首的官员们,极力支持把楚尚书交给青鸾军处置,以期尽快平息长公主怒火。
楚尚书脸色煞白,六神无主,连求饶辩解都显得力不从心。
昭明帝面沉如水,不发一语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尚书,再想到母后的殷殷交代,心头一时进退两难。
若交出楚尚书就能缓解晏东凰的怒火,让她就此收手,他愿意这么做,只要能保得江山社稷安稳。
可是晏东凰愿意收手吗?
不,她不会的。
她以中毒为借口,大疯特疯,不搅得皇城大乱,根本誓不罢休。
若他把楚尚书交给他们处置,她一定会更加得寸进尺,再去抄别的官员府邸。
七天,哪怕只有七天。
她也会把皇城搅得一片腥风血雨。
“皇……皇上。”李德安小心翼翼地开口,“长公主只给了两个时辰,她说若见不到太后,就……就……”
“皇上!”楚尚书跪在地上砰砰磕头,“求皇上救救犬子,求太后……求太后……”
裴丞相看到眼前这一幕,眼底若有所思。
皇上的不安是真的,楚尚书的恐惧也是真的。
晏东凰非要让太后出宫,绝不可能是为了叙母女之情。
皇上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一直忠心耿耿的长公主发了这么大的疯?
“应荣,你出宫去告诉长公主。”昭明帝转头看向应荣,当机立断命令,“朕没有要害她,请她给朕一点时间证明清白,不要搞得人心惶惶,社稷不稳!”
“卑职领命!”应荣起身而去。
“皇上。”裴尚书开口,“为了楚尚书家人的安全,不如臣护送太后一起出宫,去劝说长公主?”
昭明帝脸色难看。
他不能让太后出宫,否则就是送一个人质到晏东凰手上。
其他人哪怕死绝了,他都可以说是晏东凰手段残忍,心狠手辣,搅得满城腥风血雨。
可一旦太后落入她的手里,他就非救不可,因为这是他的母亲。
当朝太后落入贼子手里,而皇帝无能为力,这不仅仅是他能力不足,更是大不孝。
他这个皇帝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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